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默认卷_第129章:到底为了什么
好久不见。
这是最适合当下,我们这对父子的词汇。
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,更没有狗血倒灶的感人至深上演。
只有平淡。
至少,表面上看起来,顾长峰跟我都很平淡。在我们对视的当口,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,冗长,沉默,难以言说。
所有人在疾病面前,都是虚弱的,他也不例外。偏偏,他在虚弱的同时,看上去很精神,一股子成熟男人特有的精气神,特别让人欣赏。
但不包括我在内。我只看出了他的勉强,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勉强。
而我…...
心绪形容不出的复杂,嗓子堵得厉害,这使我没有办法讲话,只能这样的看着他。说不出憎恨还是心酸,亦或两种都有。
终于。
顾长峰率先开口讲话了。
“你还是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手术同意书是你妹妹签的字,如果手术失败了,最后死亡确认书上的名字,我希望是你。”
“大哥…...”顾蔚的二叔,刚要开口,便被顾长峰用眼神制止。
“你也说了,那是如果。”“我习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,我只想在你这得到一句准话。”
我该怎样回答?
即便在说这话的时候,顾长峰的表情还有言语,都异常平静,哪怕此刻面对的是生死。
我下意识的看向了顾蔚,跟着又看了一圈,这些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人们,他们都在看我,疑惑者有之,不屑者有之,憎恶者也不在少数。
一切,仅凭着顾长峰的一句话。
我笑了。
“我妈走那天,我签过字,也去过派出所销户,更去过移动公司,亲自办理了抹除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凭据…...现在,你也来让我办这种事情,你凭什么?”
“就凭我是你爸,你是我的长子,骨子里流着我的血。”
“老一套的论调,要不得。”“所以,你不想办这事儿?”
我点了点头,旋即把顾蔚拽到他面前,“她是你亲生女儿,她一直长在你身边,人啊,应该有始有终,既然手术同意书是她签的字,最后,也该她签字。”
“哥?”
顾蔚喊了我一声,很明显是要拒绝。
我对她摆了摆手,“这是我的决定。”
说完,我就看向了顾长峰。
只见他扯起了嘴角,就这么看了我片刻后,开口说道:“顾蔚,你哥的话,你听见了?”
“爸爸,你会没事儿的。”
“我只是考虑多种可能性罢了。”顾长峰转头看了一圈,接着说:“顾灿是我的儿子,如果我没了,死亡同意书上,只能他签字。如果他不签,我就不下葬。”“好了医生,咱们走吧。”
“你…...”
他没再理会我,也没有理会任何人,特别淡定的让医生推着他的病床前往手术室。
…...
手术室的门前,两拨人再度聚在了一起。
这一次,他们却没再默契的盯着亮起红灯的手术室房门,大部分都打量起了我。
这让我很不自在。
顾长峰的决定也是。
我有很多怨气,他一定清楚。但就算如此,他依旧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。我想不通,一个男人,二十年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与义务,我们之间,更没有所谓的父慈子孝。他,究竟为了什么,在这种时候把我推到这样一个位置上?
如果他是普通人也就算了,偏偏顾家上下十几口,还有顾蔚母亲那边的很多人,都要仰仗他的鼻息吃饭。
如果说,刚来那会儿,我的位置还很尴尬,那么这个时候,我对他们来说,依然是一个阻碍了。
我最不情愿的事情,终是发生。
嘴角扯起一抹笑意,我很自觉的站到了角落。我不想引人注目,我只想等,等他出来,然后问个清楚,最后骂他一顿,扬长而去,不再往来。
恰在此时。
顾蔚的二叔,走了过来。他很有长者风度的拍了拍我的肩膀,问道:“还没有吃饭吧?”
“嗯。”
“走,跟二叔吃口饭去。”
“我们很熟?”“你第一泡尿,是浇在我脸上的,你说咱们熟不熟?”
“对不起,我没记忆。”
“顾灿,我终究是你二叔。”
“我算发现了,你们姓顾的,攀亲戚真是有一套!”我直直的盯着他,丝毫没有退让,“顾长峰是,顾蔚是,你也是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们确实是亲人。”
亲人?
这个字眼深深的刺痛到了我敏感的神经。
没有顾忌场合,我刻意朗声说道:“你们谁真的把我当做过晚辈,当做过亲人?二十年,我他妈就在郑州,你们有谁看过我一眼?有谁打过电话,嘘寒问暖过?都没有。
我不知道你们顾家的大门开在哪儿,逢年过节,我也没收到过你们的红包。我,跟你们,很陌生,也没有任何关系。至于顾长峰刚刚说过的话,我的回答是,爱下葬不下葬,跟我没有分毫关系。你们可以放心了,我来不是争家产的!”
“你疯了?”
“我很清醒。”
“里面那人是你爸。”
“除了这层身份,他还有什么?”
“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咱们顾家!”
“跟我没有关系。”
“你…...”
“说完了吗?我的亲二叔!”错开身,我走到了顾蔚面前,“还要等很久,跟我出来,我有话说。”
“哥,我想在这儿等爸。”
“他有这么多孝子贤孙,先让他们顶着。”
“…...”顾蔚任由我拉到门外,深深吸了一口不算新鲜,但却比医院里好闻许多的空气,我看向了满脸不解的她,“这附近哪有馆子,我请你吃饭。”
“我吃不下。”
“不想让我离开,就带我去。”
“哥,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?”
“就是字面意思,吃饭。”
“我是说,你为什么要对二叔说那些话?”
“那也是我对你说的。”闻言,我轻轻吁出一口气,给了顾蔚解释:“我不是来争家产,更不是给他当挡箭牌的,他的意思,还有你的意思,我能明白个大概。你们啊,就别费力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