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晏藜要住江家, 睡哪间房就是最大的问题。
虽然她笃定江家这么大的房子肯定有客房,但没想到客房因为长时间没人住过,脏乱到还得全部打扫一遍才行。
倒还不如睡沙发省事儿了。
江却还要洗澡,偏偏伤口不能碰水, 晏藜就给他搬到浴室一个凳子, 让他坐着避开大腿的伤口, 拿着淋浴头简单冲一下。
江却带着满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,晏藜正弯着腰往沙发上放被子和软枕, 客厅的暖气呼呼的吹着,电视上在放不知名的电视剧。
晏藜转身一看,江却又换了一身衣服, 不过头发还是湿的。
她放下手里的东西,“把头发擦擦, 冬天湿头发容易感冒。”
江却没动,“你晚上睡我的卧室吧,沙发太窄了。”
晏藜要朝他走过去的脚步一顿, 表情微微变得古怪:“这……不太好吧?”
才在一起几天而已啊。
江却:“嗯?怎么不太好,和沙发比起来, 当然睡床更舒服啊。你是我女朋友, 我一个男人总不可能让你一个姑娘家睡沙发吧。”
“我睡沙发, 你睡卧室。”
晏藜一愣,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。
江却后知后觉, 忽然撇过脸笑了, “你是不是以为,我说让你睡卧室,是和我一起睡卧室?”
他正了正脸色,“嗯, 如果你想的话,我也很乐意。”
晏藜一下子就有些脸红了,连指尖都在发烫,她不由得有些没好气地转过身,假装继续摆弄那堆被子:“谁说要跟你一起睡了,不要脸,流氓。”
晏藜又听到身后江却的笑声,她扯了扯嘴角,不想看他,身后却忽然有人抱住她,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,她甚至能感觉到江却胸膛的硬度和温热。
江却生得高大,此刻整个伏在晏藜身上,体型差一下子就显出来,但他对着晏藜又没什么攻击性,通身气场温顺的要命;只是挺拔的腰微微弓起,完全贴合着晏藜柔软的线条,脊背线条就从睡衣里凸显出来,是看得出的硬朗。
“干什么?”晏藜还是没好气,但说的话又听不太出来不高兴或是不耐烦,倒更像是哄宠物的微微无奈。
江却努力低着头把脸埋进晏藜的后颈里,声音有些瓮瓮的:“嗯——我是流氓,流氓就要做流氓该做的事儿。”
晏藜抬手轻拍他头一下,“别蹬鼻子上脸啊,”她微微扭过头,这样余光就能看见江却,“学校里那些喊你高冷男神的人,知不知道你这样?我姐养的萨摩耶都没有你这么黏人。”
江却在晏藜面前一直都是没脸没皮的,对他来说,尊严是什么东西?不能吃也不能喝的,他要是纠结那玩意儿,下辈子他都啃不动晏藜这块儿硬骨头。
“那都是他们对我的刻板印象,晏藜,从高中我们做同桌以后,我什么时候对你高冷过?我天天缠着你,天天跟你说我喜欢你,你都不理我,你都不知道你以前对我有多坏!”江却微微咬着牙下了最后的总结,泄愤似的抱得更紧了些。
晏藜轻轻地“唔”一声,好像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心虚,“好吧,给你抱一会儿,补偿。”
江却慢慢从她后颈处抬起头来,“除了抱,还有别的补偿吗?”
“没有。”
就知道是这样。不过这样江却也很满足了,这样的温情,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,也一直以为只能在梦里实现了,如今真的发生了,还是美好地像做梦一样,让他怎么能不欢喜呢。
晏藜晚上再次来到江却的房间时,已经不见那本日记了,她笑笑,站在走廊能隐约看见江却躺上了沙发,翻了个身把被子压在身下。
他那么大的个子,睡沙发还真是委屈了。
这晚晏藜几乎被江却的味道包围了,以至于梦回高二——是嘈杂热烈的盛夏,江却坐在她旁边,趁她睡着了偷偷碰她的手;画面一转,又是深秋,江却穿着蓝白色的校服,鸦黑短发蓬松贴在额前,他凑过来摘了她的耳机,身上清澈的香味儿扑面而来,眼神紧紧勾着她的,深邃清隽,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。
她耳朵一阵发烫的酥麻,然后就睁开了眼。
拉着窗帘的室内已经一片大亮,微微有些刺眼的光照得她闭了闭眼才适应,然后隔着虚掩的房门,她听见外面隐约油烟滋滋作响的声音。
她还有些困,也没想起江却腿伤的事儿,翻了个身就又闭眼了。不一会儿,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,江却穿着拖鞋走进来,轻手轻脚地,看晏藜背对着她,单薄的身体带着被子微微起伏着。
晏藜听得见,也感觉得到身后有人的目光正注视着她,但眼皮实在太沉了,她还是没动。只是心跳似乎有些微的加快,直到身后的床塌陷下去——
江却单腿跪在床上,两只胳膊分别撑在晏藜身体两侧,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。
晏藜的头发很漂亮,鸦黑的长发铺在床上,像海藻一样,很纯情,但也很欲。江却呼吸微急两分,眼里的柔情也浓重了些。
他试探着开口:“……我看到你眼睫毛动了,还跟我装呢?”江却声音微微带着磁性,身上带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油烟香,晏藜鼻翼微微翕动一下,不知道为什么闭着眼脑海里就又浮现刚才梦见的那一幕。
少年时期的江却为数不多的发情场面。
啊,没办法醒来面对现实中的江却了。
“我数到三,还不睁眼的话,我就亲你了。”他说这话,语气带着些期待的恶劣。
“一,”一个数喊出来,江却看她是一点睁眼的意思都没有——她是打量他不会亲她,还是打量他不敢亲她啊?
江却索性不喊那个“二”了,撑着身体的胳膊微微曲肘,附在晏藜耳边,亲了她微红的耳垂一下。
晏藜猛地睁开眼,一把推开江却就坐起来了:“你干嘛,流氓啊你。”
江却被推得坐在床上,也不恼,只是一直看着晏藜笑,笑得人心里怪慌的,他这才从床上站起来,“起床了,做了滑肉粥和油条,再不吃该凉了。”
晏藜赶紧掀开被子,虽然穿着一层里衣,但毕竟是冬天,被窝内外温差又大,她微微哆嗦了一下:“你不是不方便嘛,怎么还做饭……”
江却拿了旁边单人椅上挂的棉服外套,披在晏藜身上,“我是腿伤了,又不是手伤了。再说,这个腿不用劲儿就不疼了,估计过几天都能拆线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走到窗边,“唰”的一声,窗帘大开,外面暖融融的冬日阳光就照了进来。
江却就那样逆着光站着,周身一圈淡淡的光芒,晏藜看着,心头不可抑制地一跳。
吃饭的时候,江却又是盛粥夹菜,又是掰油条剥鸡蛋,体贴地好像晏藜没长手一样,就差没亲自喂她了。
晏藜喝一口粥,看着江却微微有些出神,江却坦坦荡荡地受着,眼里是满到溢出来的笑。
“江却。” “嗯?”
晏藜闷头又舀了一勺粥,喝到嘴里才又开口,咬字有些不太清晰:“你对我这么好,我怕我对你日久生情了。”
可别小看日久生情这四个字,晏藜这种性子的人,和江却在一块儿时间久了,都能产生那么浅浅一层的爱情,时间再长点儿,那谁也说不准。
江却嘴唇微抿,语气听得出的愉悦,“求之不得,我是日想夜想,就等你对我日久生情那天呢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说是晏藜照顾江却,其实也只不过是做一些拿东西倒茶之类需要走动的活儿,更多时候是江却纵容着她,想吃什么,想喝什么,想去哪儿玩,他想都不想就带她去了。
晏藜中途给冬安姐打电话,她似乎也是在家远程忙公司的事儿,还说没空陪她,让她和朋友们好好玩儿好好聚聚。
晏藜乐不思蜀了,在江家待了三四天才想起来,她们在南平的行程只有两周而已,马上就到户主在拆迁合约上签字的日子,签完字她们就要回北京过年了。
晚上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时候,晏藜说起这件事,江却没发表意见,只是手不老实,又摸过去攥住了她的。
电视上的男女主角高中相恋,因为各种原因分开,如今正演到两位主角重逢,男主角和女主角当面对峙大吵一架后,在回家的车上回忆以前。
晏藜就眨了眨眼,“还好当初咱俩没吵架,不然像这样似的,闹得多难看啊。”
江却揉了揉晏藜左手的虎口,软软的,连带他声音也是温软的,“怎么没吵,在走廊外面的时候……”
晏藜瞪眼:“那算吵嘛,那顶多算是……语气稍微有一些激烈的质问……”
江却勾勾嘴角,“好好好,你说没吵那就是没吵……”
晏藜来劲儿了,抓着抱枕放怀里,胳膊肘捅了捅江却:“……江却,我可不可以问一下,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?”
江却扭头看她:“那么想知道啊?”
晏藜点点头,下一秒看见江却伸着食指点了点自己面对着晏藜的右脸颊,“报酬。”
晏藜猛地把手从江却那儿抽出来,微微瞥他一眼,语气平淡:“不想说就算了,正经人谁陪你天天干这个……”
江·不正经·却:“………”
他们两个的相处中,不论是以前的恋人未满,还是现在的情侣关系,江却永远是拿晏藜没办法、被动的那个,天天心里想着咸鱼翻身,实际上对方放个平a他就赶紧把闪现和大招都交了。这个恰当的比喻,还是跟着郑昔打游戏的姜楠告诉他的,他忽然觉得用来形容他和晏藜,还挺贴切的。
就比如现在——
江却赶紧去握晏藜抽走的手,生怕她跑了一样,语气也软下来,“我说,我说还不行嘛。”
“特别早,具体到什么时候,我也不记得了。你知道,人的感情不会一夜之间就发生改变的,都是日积月累,不知不觉间潜移默化的。我就那么天天看着你,关注着你,温水煮青蛙一样,等我反应过来我喜欢上你的时候,那爱河的水都淹到我脖子了,害得我想逃也逃不了了。”
晏藜笑笑,语气揶揄:“江却,你可真肉麻。”
理科大才子江却,从她高中认识他开始,待人接物每时每刻都像块冷硬的冰一样,让外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他会软着嗓子说这种话吧。
江却是豁出去了,听得出晏藜明明也喜欢听他说这些。
他搂着她,让她靠在她怀里,复又开口道:
“……其实高中那段日子,我有时候过得很开心,就是你愿意理我的时候,有时候又很难受,因为你总是眼里没我。那个时候,也想不明白,不知道我差在哪里——你对程圆圆温声细语的,对宋京墨也可以好声好气,甚至孟则、蔡景辉,你对每一个人都不错,独独对我,总是隔着千山万水一样。”
“虽然后来知道了,你是因为早早发现了我的心思,你会那么疏远我,我也能想通了。但是不知道的时候,真的很不舒服的。你知道嫉妒有多难受吗?就像把心放在油锅上煎,还是不放油的那种,只放醋,最后还要挤柠檬汁,又酸又苦。”
说着,他摸了摸她的头发,顺着头发又摸上了她的脸,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柔嫩的皮肤,舒服得江却心尖儿发痒。
“但是晏藜,我还是很庆幸高中的时候遇到你,即使你怀疑我,疏远我,甚至后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,但还好有当年那段日子,才有了现在的我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