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晏藜并非完全手无缚鸡之力。
她幼时因为晏长贵花名在外的原因, 常常被周围其他的小朋友嘲笑欺负,撕扯拉拽是家常便饭;长大以后,在家,在十三中, 甚至在一中高二刚开学时, 她也没少跟那些想踩她一脚的人斗架。
打不过也要打, 打输也要打,只要对方手里没有致命的刀子, 她就可以跳起来反抗。
她不怕明晃晃的恶意,但她怕隐藏在暗处的龌龊。
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些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的阴暗目光,在什么时候会举着刀子冲到你后面, 在你猝不及防地那一刻捅你一刀。
怕,但如果不彻底解决, 脏东西就会一直跟着。
晏藜这顿饭吃的并不轻松,她可以清晰地察觉到身后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,每次在她回头时都缩回去, 然后又像出洞的蛇一般慢慢爬出来。
吃完饭天已经黑了,大概七点多一些。江却送她到宿舍楼下, 没有怎么腻歪, 她就让江却走了。
她看着江却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, 果不然,下一秒那个诡谲的身影就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, 似乎是见她身边空无一人, 他也胆大起来,慢慢往这边走。这次没带口罩,但还是戴了帽子,周边只有两三对情侣相拥着离开或逗留, 晏藜一回头,看见宿舍楼下左侧的花坛里一只流浪猫。
她没有立刻上楼,而是走过去摸了摸那只猫,半侧着身子蹲下,她眼角余光能看见那人的脚步顿在了几十米开外——这时候她还处在较明亮的路灯下,旁边不远处陆续有人进出。
“景观大道的监控和路灯已经修好了。”——这是前天楼群里发的一则通知。
景观大道的尽头有些偏僻,因为树多的缘故,即使有灯也不是很亮。晏藜就追着那只流浪猫走过去,走的很慢,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。
给江却打电话,那边秒接。
“喂,怎么了?”江却刚拐过通往燕苑那条路,接到电话的同时顿住了脚步。
“江却,我怀疑前几天那个很可疑的人是冲我来的。”
“我收到过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只有‘你好’两个字,我以为是发错了就没管。但是你记不记得我听讲座那天,说好像被人尾随,我真的有看到那个人,和其他人说的描述一模一样。还有上学期我被偷拍的照片,也出现在前两天的曝光帖子,这一切都太巧合了。”
江却开始往回走:“帖子的事情我会查的,我已经查到ip了。你现在回宿舍了吗?”比起那个变态,他更关心她的人身安全。
晏藜回头看一眼,那个男生跟在她身后大概一百米处,抬头,路灯的光折射在摄像头的镜面,反光在一瞬间明亮如昼。
她声音压得很低:“没有,我又看到他了,所以我在往宿舍楼旁边走,他会跟着我的,会找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做什么,他一定会。江却,尾随不犯法,但是以犯罪行为为目的的尾随是犯法的。我必须把他揪出来,我必须拿到他犯罪的证据,我不能让他成为我人生的隐患。”
江却心中大骇,他突然跑起来,跑的飞快,气喘吁吁地语气急切:“不行,你别冒险,你快回去,他毕竟是个男的……”
晏藜另一手摸到了挎包,硬质的凸起有些硌手,对着电话,她轻笑一声:“别担心,我早在安防器材店买了防狼喷雾和防身电击棒。但我也怕万一,所以现在,趁还没打草惊蛇,你去找保安过来,我在燕苑景观大道树林的南侧。”
说完,她就挂了电话。不用回头看,她都能听得见那个人轻微的脚步声——她不是不知天高地厚,她做好了所有准备和后手,她只是想一劳永逸。
再往前就是树林了,四周静悄悄的,晏藜停了下来。
那只流浪猫“嗖”的一下就溜进树林里去了,她正要转过身——
变故在这一刻突生,身后忽然传来很急促的脚步声,晏藜的口鼻被瞬间捂住,鼻腔传来一股很刺鼻的乙醚味,熏得她鼻腔和大脑一阵胀痛。
她似乎听见他得意怪噶的笑声,让人浑身顿起鸡皮疙瘩。
来人一手控制着她的肩颈,另一手死死捂着她的嘴。她下意识挣扎了两下,但男女天生的体力差异使得她根本无法挣脱,晏藜没有用双手去掰扯身后人的铁臂,而是迅速从包里摸出电击棒,在刺向对方大腿的瞬间打开开关——
伴随着一声沉痛的闷哼和电击棒“噼噼啪啪”的声音,晏藜身上的桎梏瞬间松开了,她立刻脱身,逃开几步。为防止对方拿出刀之类的危险武器,她又很快把防狼喷雾握在手里,直直地对着那人面部喷了一下。
“啊啊啊啊啊!”
那人倒下了,捂着脸在地上打滚,痛苦的哀嚎哭叫起来。晏藜胸膛剧烈起伏,呼吸急促,惊魂未定地持续后退着,一抬眼,看见江却带着保安飞奔而来的身影。
纷沓杂乱的脚步声,还有其他被叫声引来的人,晏藜鼻腔还残留着乙醚刺鼻的味道,使得她头脑微微有些发晕——眼前一黑,然后施施然落入一个怀抱中。
………
做了个不算漫长的梦,晏藜醒来发现自己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躺着,头顶的白炽灯照的人睁不开眼。
她微微恍神,一扭头看见床边守着江却,见她醒过来,眼前一亮:“……你醒了……”
晏藜其实也没什么事,就是一瞬间吸入了过量的麻醉药品,短暂地昏过去而已,这会儿醒了就跟睡了一觉一样。
她慢慢坐起来,回忆起昏过去之前的人,她登时微微紧张起来:“那个人呢,抓住了没有……”
江却以为她是心有余悸,赶紧坐在病床上把她抱进怀里安慰:“抓住了抓住了,你放心,没事了,已经没事了……”
晏藜一下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,松了口气。
江却这才娓娓道来:“那人不是我们学校的,是个社会人士。”江却搂着晏藜,搓了搓她冰凉的手,“据他在派出所做笔录时说,他朋友是我们学校的。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,他跟着他朋友进来,见过你一次,说对你一见钟情,就偷拍了你一张背影照。假装是我们学校的的女生,上传了一个帖子,名为问裙子,实则是想通过评论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你,好顺藤摸瓜找到你本人。”
后来似乎真的通过那个帖子找到晏藜的专业和院系,但不太具体,后来帖子被莫名其妙的删了,他就没能继续打听。直到这学期开学,他又发了一遍,一模一样的内容。
说着,江却皱了皱眉,“他第一次发那张偷拍照的帖子,还有第二次发的,我都让孟则删了。可能是因为这个,他就急了,开始频繁地出现在b栋宿舍楼下。他根本就不是行踪诡异,他是在摸索你回宿舍和去上课的规律。包括后面偷拍我和你在一起的照片,发那个所谓的曝光帖,也都是因为他疯狂的嫉妒,想造谣抹黑我。”
那个男人二十二岁,无业游民,似乎以前就有过情感方面的障碍性心理疾病,这次晏藜只不过是无意间成了他病态情感的载体而已。
他以前还只是偷偷的打听偷拍,直到这学期发现晏藜和江却在一起了,行为就突然极端激进起来。晏藜猜的不错,莫名短信和两次尾随,也都是他干的。
之前因为他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,除了晏藜以外也没有尾随过其他人,所以安保科没办法地毯式搜人或者轰撵外来人员,但现如今监控拍到他非法尾随且威胁公共安全、故意伤害他人,已经依法对他进行刑事拘留了。
话音落下,江却还是后怕似的更加抱紧了怀里的人,闭着眼轻叹一口气:“下次再有这种意外,你应该跟我商量的,以身犯险有太多未知数了,那些可能的后果,我真的承受不起。”
事实上当他拜托孟则查出曝光贴和偷拍贴的ip地址是同一个时,他就猜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但是因为怕晏藜知道了会不安,就打算自己弄清楚了处理完再告诉她。
结果没想到她早就结合短信和被尾随的事情猜到了一切,然后又自作主张的引出那个人——纵然结果是好的,这事也彻底解决了,但事事都有万一,江却真的不敢想……
“我知道,你自己有想法,我也相信你能解决好,但我还是希望,你在遇到这种事情时,可以想着依靠我一下。”
晏藜听得瞬间凝噎,想说的话就又咽回去了——她通过那个男生惊弓之鸟一样的行踪判定对方色厉内荏,才敢想出这种招儿,但站在江却的角度想,她的确没有把他这个男朋友放在第一位的求助人来考虑。
她理亏,所以格外温顺,抓着江却的手抚摸着,像哄小孩子那样:“好嘛,没有下次了。”
江却倒也不是怪她,只是关心则乱,去往现场那一段路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画面,让他如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,所以难免语气稍重一些——但晏藜一服软,他就又抛却了那些情绪,开始心疼起她来。
这是他心爱的人,放在心尖上疼爱都来不及的人,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各种不好的事——在南平的时候,还有那段被似有若无监视跟踪着的时候,她一定也很害怕很不好受吧。